新书速递——《丝路艺文》第二辑

2017年7月28日



第二辑

本书以挖掘、传承、发扬丝绸之路文化为宗旨,兼顾当下文化艺术和古代文化艺术的有机结合,为读者提供可资评鉴、欣赏的文本。全书分五部分,一是“丝路经典”,以图文并茂的形式,介绍丝绸之路沿线的文化遗产如《汉三颂》《重修兰州城碑记》等;二是“人文钩沉”,介绍近现代文化大家的成就,如著名汉简研究大家劳榦。三是名家访谈,探讨当代名家的成长与心路历程,如著名书法家、篆刻家赵熊等。四是经典临摹,对当代名家对古代法帖的临摹成果进行了展示。五是丝路行走,记录了《丝路》艺术家们的访碑之旅。


作者简介         

熊双平,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甘肃伯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。2012年组织专家学者进行丝绸之路汉代简牍出土地考察活动。2013年联合《中国书法》杂志社在陕西举办秦汉瓦当论坛及陕西汉代瓦当出土地考察活动。2015年与香港中文大学合作,在大陆出版港大藏西岳华山庙碑(顺德本)。2016年组织策划“石墨镌华——金石拓本大展”。


蜀道瑰宝《汉三颂》

王蓬


由天梯云栈构成的古老蜀道在数千年间,不仅沟通了中原与大西南的交往,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厚重的历史文化遗产。最有代表性的便是在遗存下来的刻石中,镌刻于陕西汉中褒斜道南端谷口的《石门颂》,略阳县嘉陵江畔的《郙阁颂》,甘肃成县鱼窍峡中的《西狭颂》,由于在史料、金石、文学、书法等领域均有不可取代的价值,备受历代学人推崇,誉之为“蜀道瑰宝”。又因为这三方珍稀摩崖均镌刻于1800 年前的汉代,被研究者们并称为《汉三颂》。

当年,倚山临水在悬崖峭壁间凿孔、架木、铺板、立栏而成的空中阁道,无论古今,都应该说是一项巨大的土木工程。委实犹如今日对待“三峡”或“大京九”,往往要由朝廷反复奏议,最后由皇帝下诏,选派重臣要员,倾其财力人力,方能成就其事。

比如汉武帝时,关中人口激增,急需从荆襄梁益调粮米入京,有大臣向汉武帝建议,利用汉水、褒水、斜水、渭水,凿通漕运来解决问题。汉武帝对此十分关注,派御史大夫张汤考察其可行性,虽因“石湍而不可漕”,却发“数万人”凿通五百里褒斜道。

另外,《石门颂》中也分明写道:“武阳杨君,厥字孟文。深执忠伉,数上奏请。有司议驳,君遂执争。百僚咸从,帝用是听。”

意思是说到了东汉顺帝时期,褒斜道又一度荒敝阻塞。司隶校尉杨孟文忠国忧民,多次请求修复褒斜道,都有大臣反对,但杨孟文仍据理力争,说服那些身居高位又不明情况的官僚,皇帝才采纳了他修复褒斜道的意见。

凡此种种,都表明当时修筑道路是关乎拓展疆域、统一政令、征发粮赋的大事,为上下目。若在今日,事成之后,必定要请报社等媒体,召开新闻发布会,并请相当一级领导讲话剪彩。

尽管古代没有先进的传媒手段,但古人一定都想到了这些。那时,推崇礼教,注重名节,也就更注重褒扬那些惠国利民的壮举。

其实,中国文字最早产生的直接目的便是为了“纪事”,殷墟甲骨上的卜辞、青铜器上的铭文、陈仓道口的石鼓刻字莫不如是。石刻出现之后,由于石多而广,石性坚硬,可以垂之久远又无法更改,所以到秦汉之后,刻石之风大盛。这就为古人褒扬名节、提倡忠孝提供了绝好的途径。

几乎每条古道都留下了大量刻石。内容相当丰富,除了文字还有雕像,金牛道上的千佛崖,嘉陵道上的灵崖寺,都因石雕荟萃而闻名。

文字刻石主要集中在工程艰辛的关隘,架设桥梁的渡口,穿山凿岩的隧洞,以及古道途经的名胜古刹,历数千年风雨,兴衰离乱,还是有相当数量的石刻保留下来,成为研究历史弥足珍贵的史料。

石门瑰宝

《石门颂》是《汉三颂》中最早诞生的一方摩崖刻石。石门位于被誉为“蜀道之冠”的褒斜道南口。这儿两岸山崖壁立千仞,一河流水奔腾湍急,激浪堆雪,飞玉溅珠,中空一线,雄险至极。

一代史家司马迁曾挥动如椽巨笔,在《史记》中写道:“巴蜀亦沃野……然四塞,栈道千里,无所不通,唯褒斜绾毂其口。”“绾毂”指古代车辐所聚之处,意思是褒斜栈道对千里蜀道起着扼制的作用,而褒谷口险峻的石崖却阻碍了栈道的畅通。所以在1900 年前的东汉永平年间,汉明帝下诏在此凿通一条高宽各约4 米、长达15 米的穿山隧道,时称石门。据专家考证为世界上最早的通车隧道。

几乎从开凿石门始,历代镇守使吏、往来墨客便有题咏镌刻于石门内外的山崖,内容多与石门开凿、栈道通塞与水利工程修建相关。不仅数量繁多,而且有极珍贵的史料价值。

在这浩瀚的石门摩崖石刻中,汉代石刻即达八块,为国内仅见,曹魏与北魏石刻各一,宋代石刻有三,构成我国从汉魏到南宋的书法真迹,又成为研究汉字及书法演变与发展的珍贵实物资料。

如果把《石门十三品》这批国宝比喻为一座宝塔,那么处于顶尖位置的则首推《石门颂》。

《石门颂》是在石门开通82 年之后,即东汉建和二年,也就是公元148 年刻于石门内壁西侧的一方摩崖刻石,是石门石刻群中早期的著名作品之一,距今已有1800 余年。由当时汉中太守王升撰文,书佐王戒书丹,镌刻而成。歌颂了东汉顺帝时的司隶校尉杨孟文“数上奏请”修复褒斜道的事迹。整块摩崖通高261 厘米,宽205 厘米,另有题额高54厘米。全称为《故司隶校尉楗(犍)为杨君颂》,后世简称《石门颂》。

首先,《石门颂》是摩崖刻石。何为摩崖?就是把文字直接镌刻于山崖,与山体相连,且多镌刻于事发之地,石性坚硬,垂之久远又无法更改,是真史、信史。《石门颂》整块摩崖宽高皆在两米以上,形制宏阔博大,这在汉代刻石中极为少见,一下就能让人感受到中国汉代那种囊括六合、气吞八荒的时代精神。

再者,《石门颂》的内容不仅仅局限于杨孟文倡议复修褒斜栈道的一时一事,而是由此及彼,生发开去,简述秦末汉初的历史。比如文中说:“高祖受命,兴于汉中,道由子午,出散入秦。”这就把汉高祖刘邦以汉中为根据地,北定三秦,建立汉室天下的史实及来去路线交代得清楚明白。同时还谈到汉中与关中之间多条古道的通塞兴衰及其时代背景,因皆反映了当时社会实况,可以起到“补史之阙,参史之错,详史之略,继史之无”的作用。

《石门颂》的魅力还表现在其书法艺术上,它是东汉中后期十分成熟的汉隶作品之一。我们可以设想,把如此规模宏阔的文章要书丹镌刻在幽谷中的石门石壁是何等不易。但从全局来看,整篇风格统一,字体结构严谨,又富于变化,富于生命,充满灵动之感。尤其竖笔拉长的“命”“升”“诵”诸字保留了汉代简书的遗韵,在全国现存的汉代石刻中绝无仅有,极富创建性。

所以,古今中外的书法大家莫不对《石门颂》的书法艺术推崇备至,奉为“仙品”“神品”“汉人极作”。清代书法家杨守敬说:“其行笔真如野鹤闲鸥,飘飘欲仙,六朝疏秀一派皆从此出。”《石门颂》古拙、飘逸的鲜明个性,影响着自清代碑学以来活跃在中外书坛上的卓有成就的书法家。无怪乎我国的大型工具书《辞海》封面的隶书“辞海”二字,就选自于《石门颂》。这批珍贵石刻,与古栈道遗迹、石门隧道、萧何堰故址融为一体,相互辉映,形成一座举世公认的艺术宝库。因在幽谷历2000 年之久而基本无损。

1961 年在首次文物普查后被公布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1962 年陕西省人民委员会在褒谷口立碑,郑重公布。不幸的是,20 世纪60 年代末兴修水利,在石门处兴筑大坝,虽经有识之士多方呼吁,终因动乱年月,坝址终未更改,石门隧道、古道遗迹与绝大部分石刻尽皆淹没于浩渺大水之中。只是把珍稀的《汉魏石门十三品》抢救了出来。

当年负责搬迁的殷大海先生回忆:


从1969 年秋到1970 年冬,开工后,就在工地搭工棚,我和民工住在一起。开始进度很慢,主要是石质太硬,六棱钢钎打几下就秃了。只好在石门里盘上火炉,随时锻钎淬火。每块石头都要先打槽子,把旁边的石头取掉,再从背面打槽,加铁楔使石刻与山体分离。有些石刻太大,像《石门颂》、《石门铭》都是因宏伟博大而出名的汉魏精品,通高两米以上,又不能损坏字迹,凿取格外费事。首先无法整取,只能先用墨线打成格子,区划成方,每方多少字,分类编号,再分块取下,就地修整,包扎装箱,所以相当费事。

整整干了一年半时间。这期间我整个待在工地,带的人小伤小碰无数,还没出啥大事。有次工地放炮,把小桌大小的石头炸起来,砸在我们工棚上,几根梁都砸断,幸亏还没伤着人。

凿取石刻才是部分工作,还有搬迁与修复。石块很重,少则几百斤,最重的山河堰摩崖分开几块还有几吨重。是工程局协助搬运的,先用工地设备由河西运至河东,再用汽车以每小时5 至10 公里的速度往汉中运。

但无论如何,经过这些有识之士多方奔走,艰苦工作乃至流血牺牲,褒斜道石门石刻的精尖作品——《石门十三品》最终运到汉中市区中心的汉台博物馆了。


接下来是修复。这项工作仍然由殷大海先生负责,在水电三局、西安玉雕厂、省博物馆多方技术人员协助下成功地进行了修复并且试展。

1981 年国家拨专款,在郭荣章先生主持下,修建了《石门汉魏十三品》专门展厅。至此,这项工作才算最后落下帷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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